·《都挺好》au+《听音》au
·平行宇宙联文
·外冷内热透视眼大厨 x 成熟流氓商务总裁
·有一点点权贵，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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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发完结
·3.25祝大宝成为永远的王者！
·作者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作者
0.
你走也是诗，躺也成文，怎有烟火浊了身，我糟糠也食，五谷也认，跳一场花旦笑捧。
1.
偌大一个餐厅，就开着两盏灯，跟吃烛光晚餐似的。夜深人静，虚晃的灯光下莫名的情愫正逐渐开始发酵蔓延——范丞丞打了一个酒嗝。
毕雯珺略微皱起眉头，是真的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让这个傻逼有了可以来自个这儿倒苦水的错觉。做人啊，不能太善良。
毕雯珺原本想着忍着就算了，可这逼都在说些什么屁话。
“毕雯珺——嗝，你说黄明昊他到底喜不喜欢我啊。”
人喜不喜欢你你自己没感觉？
“真的，他怎么偏偏就是个夜店小王子呢？”
你自己又是个什么玩意儿你心里没点13数？你跟他，纨绔子弟配夜店小王子，天打雷劈的一对啊。
“他对谁都挺好，他为什么能喜欢这么多人啊？这个渣男！”
你以为你自己前女友就少了？
“啊——烦死了！你一点忙都帮不上！你怎么就是个母胎solo呢，你有个什么用？你怎么连个对象都没有？”
…这就纯属欠扁了不是。
“关你屁事。”
“范丞丞，滚吧，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打电话跟你爸说你开酒吧只是为了泡一男的跟将来继承公司没有半毛钱关系。”
“你怎么这么凶！你说，嗝，你说黄明昊他到底爱不爱我？”
“追吧。”
“你又知道了？”
“恩，我当时下意识看了一眼。”
“怎么样？他对我什么想法。”
“你追吧，玩一玩的话，估计能行。”
“我是认真的，想跟他一起一辈子，过上甜甜蜜蜜好日子。”
“你们两个是同路人，应该清楚花花世界不必当真。”
“戚，花花世界没有他算什么花花世界。”
2.
范丞丞嫌啤酒没意思，红酒太酸，一定要喝白的。毕雯珺翻箱倒柜掏出了一瓶红星二锅头，为了不让他喝甚至借口说杯子都洗了。
结果这货也是个人才，自己掏出一瓶养乐多一口喝完，拿个养乐多罐子倒二锅头，喝得滋滋有味。嘬一口嘬一口的居然硬生生把自个儿灌醉了，不省人事。
最后还是毕雯珺给叫了个代驾把这龟孙给送了回去。
毕雯珺摇了摇那瓶二锅头，空了。
自己这餐厅开到晚上九点打烊。范丞丞这傻子硬是要过来，愣是叽叽歪歪到了十一点。
毕雯珺打算收拾一下东西就回去睡觉，拿了块抹布开始收拾东西走人。
“老板还在吗！”带着醉意却又漫不经心的语调。
来人细细长长，像个衣服架子。架子上挂了件黑色双面呢大衣，衣袂一直延续到膝窝。整个人把大衣裹得严严实实，一条深棕色的围巾固定住他的脑袋。里面是套西装，还配着一条条纹领带，有模有样的。
走进了毕雯珺才看清那个人的脸。白净的脸庞，瘦削的下巴，眼睛里闪烁着迷离却又灵性的光。乍一看挺清秀，挺端正一个商务成熟男士。
只是那冲天的酒气将他出卖得连裤衩都不剩。两颊微微泛红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喝酒喝的，整个人七倒八歪下一秒就能在线表演一个平地狗吃屎。
“老——板——，这里卖牛肉面吗？”懒懒散散，漫不经心。
“有，但是今天已经打烊了。”
毕雯珺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人，冲天的酒气让他想把人轰出去。
“可是店明明还开着啊，我，我都看见光了。开着灯哪有不营业，有钱不赚的都是傻子！”
李希侃眼中的傻子是真的不明白自己今天为什么会遇见那么多的酒鬼。毕雯珺看模样就知道这人估计喝了得有七分醉，虽然看上去做事还有个人样，有据可循，但脑子绝对已经不转了。
他不太习惯跟没脑子的人聊天，语气中带了些不耐烦，“打烊了就是打烊了，门口板子上写着呢，九点就打烊了。”
“可是我好想吃牛肉面啊。”
酒鬼的眉头在一瞬间皱在一起，眼睛瞪得个顶个的大，嘴巴眯成一条缝。委屈巴巴的模样，要是不给他烧牛肉面，估摸着能在这撒一晚上泼。
毕雯珺捏了捏眉心，绝了，自己今天都碰到了怎样的一群傻逼。
“行吧，去沙发那坐着，给你烧一碗，刚好牛肉还有剩。”
“谢谢老板！”
毕雯珺看着眼前这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人——两眼放光，就像奖励了一根棒棒糖的小孩。叹了一口气，压下心中那浓浓的被骗感，认命的去烧面。暗暗发誓自己以后绝对不会把范丞丞这个傻逼留到十一点，下次再敢过来向他倒苦水，就把他塞进泔水桶里喂猪。
3.
当毕雯珺端着面条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一个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的酒鬼。
酒鬼估摸着还是个孤寡老年美滋滋型选手，睡前还从旁边沙发再拿了个枕头，脑袋下面枕一个，手里抱一个，长长的风衣被他脱下来当被子盖。睡得虽说糊里糊涂，但不仅没让自己冻着，还找了个舒服姿势。
这酒鬼还挺有意思，毕雯珺看笑了。
面条往旁边一放，也不知道中的哪门子的邪，就一直盯着他看。
酒鬼睡得很熟，乍一看睡得很是香甜。只是微微皱起的眉头暴露了他的情绪，长长的睫毛甚至因为睡得不够安稳还在微微颤抖。
虽然现在睡得像头猪，也不能否定，酒鬼确实长得很好看，明眸皓齿，粉粉嫩嫩的脸，像极了一只小狐狸。
但毕雯珺很清楚这个酒鬼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容易，从委屈巴巴到兴高采烈，看上去喜怒无常像个小孩子，可毕雯珺第一眼看见他时的那个眼神早就将他完全出卖。
毕雯珺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自己有一个神奇的能力——他能够听见别人心里的声音。只要他对上别人的眼睛，就能明白别人心里在想什么。
很多人会觉得这是件好事，天生摊上这么个bug，干什么事都容易很多。但正因为有着双比x光还可怕的眼睛，所有人精美的包装都在一瞬间被撕破，只剩下恶心的里子泛着地沟油的臭味。
毕雯珺习惯看人先看眼睛，酒鬼的眼神一下子引起了他的注意。当他下意识对上对方的眼睛，想窥探出些内容的时候，全身上下都被冻住了。
那小小的眼睛里蕴含的东西，说有又什么都没有，说没有又什么都有。
所有的情绪都是空洞的，没有具象的表达。可偏偏那幕天席地的失望甚至能把毕雯珺都卷进去。他很久没有看见过这样深若寒潭的眼睛了，里面燃烧的火焰似乎想要将他的灵魂牢牢锁住。那是深不见底的绝望，放弃表达，放弃思考。咋一看其实和发呆没什么区别，只是悲伤得有点伤胃了。
博尔赫斯说过，命运之神没有怜悯之心，上帝的长夜没有尽期。人的肉体只是时光，不停流逝的时光，而我们都不过是每一个孤独的瞬息。
面前这个睡得香甜的小狐狸，眼里的悲哀与孤独，就像是烟花落幕，在经历一场放纵快乐后，接踵而来的巨大悲伤。不安像是一片荒原，生于他的心田，他的悲伤就像是白日焰火余下的星火坠落，掉入荒草丛间。
睡梦中的小狐狸翻了个身，微微呢喃。
毕雯珺鬼使神差凑上前去听，小狐狸却在这个时候睁开眼。
近在咫尺的距离，那双什么都没有的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他，将他完全吞噬。
4.
李希侃睡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身上盖着一床浅灰色的空调被，头重的要命，就好像脑子里长出了十个尤长靖。打了个哈欠，挠着脖子慢慢爬起来，眯着眼睛伸个懒腰。
结果人还没坐直，肚子先叫了起来，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好像没吃晚饭。
“喏，早饭。”语气很不客气。
白白净净，修长的手指捧着个白瓷碗。
李希侃挑了挑眉，这货谁，这么凶。但他脑子里的十个尤长靖已经把他所有的脑细胞摧残的一干二净，并且将他的脑子同化，天大地大饭最大，接过碗就吃了起来。一直等到吃饱，响响亮亮打了个嗝，整个人才算醒了过来。
“你谁？”
“厨师。”
“？？？”
毕雯珺本不想多和这种喝醉酒就乱性的人讲话，但一看李希侃一脸呆滞的模样，无奈，只能解释，“你昨天喝醉了，到我店里点了碗牛肉面，结果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样啊，那谢谢你了。”
对方流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扬起嘴角，朝毕雯珺绽放出一个笑容。一个柔软的，带着清晨阳光的笑，让毕雯珺的心跳在一瞬间冲上了一百八十迈。
毕雯珺一句“不用谢”正打算脱出口，就对上了李希侃的眼睛。
里面的内容清晰易懂：我刚吃的这面不会是昨天晚上的吧？
“今天早上刚刚做好的面条。”毕雯珺看着那个空碗，估计是真的饿疯了，居然连面汤都喝得一干二净，面带嘲讽，“我看你吃的还挺欢，就算给你拿碗馊的，你估计也能吃完。”
“大厨你烧得好好吃啊！谢谢你啊，手艺是真不错！”李希侃想被人戳穿心事一样，一瞬间有点心虚，很有眼力见儿的转移话题，“就是里面怎么还有股奇奇怪怪的中药味。”
“放了点醒酒的药材进去。”
“这样啊！别说，还真好了点，头没那么痛了，感觉就剩五个尤长靖了。”
“？”
“没啥，谢啦，多少钱啊。”
“25。”
“诺，给你50，不用找了。”
眼睛一眯，冲毕雯珺一笑，钱往桌子上一拍，头也没回的就走了。
来来去去，就好像是一阵风。
在风离开前的最后一秒，毕雯鬼使神差珺朝着门口喊，也不知道是冲谁，“要不要办会员卡？”
“李雷，4008823823！”
声音掺在春天堤柳的枝条里，混着街道上咸豆腐脑的香气，由远及近。
5.
毕雯珺盯着那50块，陷入了沉思。
自己给他烧了两碗面，他原本就该付50块。
“老毕你今天到挺早啊，不是十点钟营业吗，你这有点早啊。”
黄新淳骑着辆小电驴过来吃早饭，那小电驴年纪大了，转弯的时候还嘎吱嘎吱响。
“恩，反正也没事干。”
“那你刚好早点给我烧了早饭呗，我今天来太早了，原本还想着我不会要在门口等呢。”
“大作家起那么早确实不容易。”
“你话里的嘲讽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一个10点开门营业的有什么资格说我。诶，说实在的，你为什么不提供外卖服务，我每天早上还要起个小电驴过来吃饭，我一个死宅写文佬的形象都ooc了。美团，饿了么，啥都没有，你是哪个山头的来我们这做生意，家里通网了吗？”
毕雯珺把刚刚烧好的一碗片儿川放在了黄新淳面前，“我哪个山头来的你不知道？”
“诶，你爸妈也是真的不管你。不过你真打算做一辈子厨师？”
“不挺好？”
“也是，多个厨师，少个资产阶级剥削者，挺好的。”黄新淳一边吃面，一边嘴也不带停，叽里呱啦个没完，毕雯珺有时候想这个大作家是不是天天家里蹲没话说，每天早上来他这儿把一整天的社交额度都给挥霍完了先。
两人是世交，黄新淳也是个仗剑走天涯，为梦想放弃饭碗的人。
个人志向与生俱来，背道而驰有碍健康，黄新淳如是说。
但人挺好，偶尔也说点挺有意思的东西。习惯了就也还好，听一个大作家天天坐着吹牛逼，从自个儿的小说讲到国家出台的新政策。说话跟泡泡龙似的，没完没了，还没个尽头，感觉能打上个100关。
“黄新淳。”
“恩。咋了？”
“我那招牌上，写的确实是饭店而不是茶馆吧？”
“恩。咋了？”黄新淳一边吃面一边搭话，突然反应过来，“靠，你嘲讽我话多是不是，是是是，是饭店，不是茶馆也不是旅馆，就是饭店行吧？我这张嘴就用来吃饭行了吧？”
“是啊，也不是旅馆啊。”
“？”
“没事，吃你的面。”
“我感觉你今天怪怪的。”
“恩？怪可爱的？”毕雯珺笑道。
“？我这种写文佬会屑于说这种土味情话吗？我认真地，感觉你这张僵尸脸好像多了点别的东西。”想了一会儿，一鸣惊人，“搞对象了最近？”
“哪儿能啊，你看我像是找着对象的样子吗？”
“我咋知道你找到对象是啥样？就没见你搞过对象。行吧，可能是我今儿起太早眼神不好使，你要真搞对象了可千万得跟我说，是真的想知道什么样的人能让千年铁树开花。”
“闭嘴吧你。”
“不行，我还得张嘴吃面呢。诶，不过就你这样，别说，我最近认识一个人叫李希侃，我觉得你俩还挺搭的，挺有夫妻相的，一个活泼可爱话贼多，一个凶了吧唧半个屁都没得，还都是母胎solo，俩人凑合凑合能少祸害好多人。”
“你一个作家还帮忙做媒婆行业的？”
“不是，你是不是还从来没谈过恋爱？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保留着处/男之身，再这样下去，到了30岁，你就要会魔法了。”
“我要是会了魔法，干得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变猪头炖排骨汤。”
“得，好心当做驴肝肺，本媒婆还是闭嘴吃面吧。不过还是跟你说一句，你别以为自己能看透别人就是多了不起一件事，不是所有人都心口不一，也不是所有心口不一的都心存歹心。一旦你走进一个人的心，你不需要去看，他也会把自己心里所有的想法知无不言。总结一句，哥，找个对象吧，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么多老处/男，脾气又臭又差，世界才不能和平的。”
“总结一句，吃完就给我滚犊子。”
6.
大下午的时候找的兼职来上班了，毕雯珺挑了个包间，躺沙发上打算睡上一觉。
昨天一晚上都没有睡着，自己是真的困了。可一躺上沙发，昨晚的画面就开始在自己脑子里自动循环，没完没了，比黄新淳的嘴还碎。
只记得那双空洞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看，无助，害怕，甚至还有一点渴求。但毕雯珺读不出任何的具体细节和有效内容，只有摸不到的情绪展现在面前，让他的读心术在一瞬间完全失灵。小狐狸却在此时一个海底捞月，勾住了他的脖子，扬起头来吻上了他的双唇。冰凉的双手附在颈间，温热的唇瓣贴上他的双唇，真真切切感受了一回冰火两重天。而狐狸的舌尖伴着冲天的酒味撬开了他的嘴唇，进行了一个漫长的唾液交换过程。只有头顶那道温暖的光将这一方之地圈成一座与世隔绝的温暖孤岛，外面雪虐风饕皆与他无关。而那座孤岛上却有小小的绿色，随着心脏一跳一跳，草木葳蕤，繁花似锦。
只是那温暖实在是过于短暂，唇瓣在缱绻不久之后就分开了。
而这位突然惊醒的少年仿佛只是回光返照，在下一秒又睡死了过去，睡前还给自己掖了掖被子。
毕雯珺眼睁睁地看着这个酒鬼又睡了过去。
过程发生得太快甚至还来不及拍下他非礼人的证据。
？？？
这tm算不算耍流氓？
这货是不是突然发现自己没钱，故意装睡试图赖账的？
只是面前这个酒鬼是真的睡了过去，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甚至还砸吧了下嘴。毕雯珺下意思也跟着砸吧了下嘴，唇上的温度与酒香证明刚才那一切并不是浮生一梦，而对方的味道，也是真的不错。也不知道睡得香甜的他对这顿晚饭又如何评价。
“老板。”
“恩？”
“有个叫范丞丞的人找你。”
毕雯珺揉着太阳穴从包间里走了出来，“干嘛？又有啥事？”
“嚯！”范丞丞看了一眼毕雯珺，“你这黑眼圈，怎么了？最近欲求不满吗？”
“滚，有事说事。”
“我被拒绝了。”
“你表白了？”
“是的，但是我被拒绝了。”
“应该不会啊，你们两个逢场作戏的人，应该能成啊。”
“哦，但是我被拒绝了。”
“。。。”
“所以你是要过来撒泼吗？”
“不是，我过来吃油泼面的。”
“。。。”
“好吧，我是过来喝酒的，你家二锅头有点好喝，你要不再给我来一瓶？”
“养乐多带了吗？”
“没带，AD钙奶能成吗？”
“小花，拿瓶二锅头过来，再拿两个酒杯。”
“诶，你也喝？我之前每次喝酒你都烦的要命，跟我妈似的，怎么突然变性了？”
毕雯珺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尝到的味道，“还行。”
“？什么还行？”
“酒。”
范丞丞懒得再理他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想问的那个问题。
“毕雯珺。”
“恩？”
“我觉得你这个超能力可能有bug。不是因为我被黄明昊拒绝了质疑你哦，我只是在想，你说你可以读懂人心，你能读懂黄明昊的，你也能读懂我的。可是，可是连我自己都不能读懂我自己，你凭什么读懂我？”
7.
“黄新淳。”
“干嘛。”
“你说，假如有一个人能够看透人心，那么他能看透他自己吗？”
“能不能看透他自己？好问题啊！我个写文佬还真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这个角度绝了，我要下次写文的时候用！我想想看啊，我觉得这首先要看作者给他的设定是怎么样的了，取决于他这个超能力充的是六块六毛六的初级礼包还是六百六十六的豪华至尊礼包。”
“八百八十八的双层夹心豪华至尊巨无霸礼包。”
“那我觉得他应该读不懂自己的。你懂吧，小说都是这样。王者都是孤独的，懂得越多，就越是孤独。一个主角，如果有一个技能点高到珠穆拉玛峰，那肯定有一个技能点跌到非洲大峡谷。所以如果有一个人他能够读懂所有人的心，那他肯定在某一方面是个菜鸡，菜鸡中的白斩鸡。比如自我认知，因为自我认知差，就很孤独，一孤独，就自闭。越自闭越孤独，越孤独越自闭，然后就三点一四一五九二六五三五一七三二四八五六七九五零二八八无限不循环了。矛盾，就是整个故事的开头。然后王者意识到自身的问题，开始纠结自己能够读懂所有人的心，为什么不能读懂自己的，并走上了寻找答案的辉煌道路，一路上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收集齐七七四十九颗龙珠，降妖除魔，劫富济贫，一篇史诗巨作就此开始。”
“。。。”毕雯珺要不是在中间听到了自家饭店的预约电话他还真以为黄新淳圆周率能背这么长，“那你觉得故事的结尾是啥。”
“不知道，我写文从来没大纲，我也不知道结尾是啥，结尾是啥主要看我写结尾那天喝了多少酒和心情。我那天要是中了五百万，我就让王者中五百万，我那天要是被偷了钱包，我就让王者被坏人祸害至死，身无分文流落街头，最后点燃一根火柴去见他太奶奶，在天堂思考自己为什么这么孤独，这样我就可以写续集了，王者的孤独之天堂篇。”
“。。。”
“不过我应该会在开头让王者自己先照照镜子，看看能不能从镜子里开出自己在想什么。如果这个难题没有办法让王者自己一个人解决，这个时候我们就要引入另外一个角色，然后给这个角色开个金手指，和王者一起解决问题，找到真相。网文的惯用套路，百试不爽。”
“。。。”
“你今天这碗片儿川收五百万，你给我流落街头见你太奶奶去吧。”
8.
晚上九点打烊，毕雯珺拖拖拉拉一直没走，拖到了十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连着好多天都是这样，毕雯珺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东西。毕雯珺没有办法解释范丞丞指出的bug，也没有办法想明白自己要干嘛。
于是——他照了照镜子。
“你在干嘛？”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毕雯珺转过头来刚好对上他的眼睛，嘴上虽然话不多，但眼睛里面的意思也很明显：大晚上照镜子，也不怕骚断腿？
“整理仪容仪表。”
“。。。”
“要吃什么。”
“恩，你家面条挺好吃的，手艺人活不错。想吃牛肉面，可是又想尝点别的。”对方双手捂住脸，“shiiiiiit，该死的机会成本。”
“刚做了个新款的汤，山药排骨，要不要试试看？牛肉面下次吃也行。”
“试试就试试，等会儿端上来啊，我老位置坐着了。”
等毕雯珺煲完烫端过去的时候，那只小狐狸——哦，不对，是李雷又搁沙发上睡着了。
少了酒气的他，身上多了一些乖巧的气息。穿的还是西装配大衣，只是今天换了件驼色大衣，整个人温柔了许多，顶端的灯光泄了下来，毕雯珺看着他金色的侧脸，挪不开眼。伸出手正想要摸一摸他柔软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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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李雷同学是不是有着什么当对方靠近他50米以内就会瞬间清醒的神奇超能力——总之他又醒了。
一回生二回熟，毕雯珺没有后退甚至还微微前倾，仍旧盯着他看，对于再接一次吻这件事甚至还隐隐带着一些期待。
只是相比起上次空洞的眼神，这一次他在对方的眼睛里读到了具体信息：这个流氓想干嘛？
毕雯珺向后退了一步，“你醒了，汤煲好了，我看你没醒，正打算叫醒你。”回答得坦坦荡荡，没有一丝破绽。
李雷似乎还有一点不相信，眼睛里充满了警觉和不信任，眼睛像x光一样上下扫视着毕雯珺。毕雯珺只能继续补充，“但看见你睡着了，就想着要不干脆给你盖个被子，所以往前凑了一点，想确定一下你是不是睡熟了。不过你既然醒了，那喝汤吧。”
对方也没在纠结，端起汤盅和勺子就开始喝汤。
“李雷。”毕雯珺下意识叫了对方的名字，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
连着叫了好几声，李希侃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叫自己，那手指头指了指自己，“你叫我？”
毕雯珺歪了歪头，眼带狡黠，“你不叫李雷？”
“啊，是啊，李雷啊，不叫李雷还能叫啥，李大壮？你叫啥？”
“我叫韩梅梅。”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了对方眼睛里的信息：你tm当我是傻子吧？
“那行吧韩梅梅，叫我干什么？”
“好喝吗？”
“什么？”
“汤。”
“诶，别说，你汤是真的好喝，你女朋友绝对是全世界最有口福的人。”
“我没女朋友。”
“哦哦哦，也是，你这人明摆着长了一张找不到对象的脸。”
这是个什么意思？毕雯珺听着他这句明摆着骂人的话，但还是耐着性子把梗抛了回去，“怎么说？”
李希侃一听，呦，讲着我擅长话题了，整个人都开始起劲。
“我跟你说，我在商场里起起伏伏那么多年，好多人他就算是喷了香水我都能闻出人渣味来。不过不是说你是人渣，你这个人看着就是头单纯的倔驴。喝咖啡就大蒜，秋水共长天一色的那种。”说完还拍了拍毕雯珺的肩膀，“兄弟啊，你就是太凶了，你这样子，感觉下一秒就要骂人了。要多笑笑，多笑笑懂不懂，就是脸皮带着嘴角往上扯的意思。”
说完，就朝这个叫韩梅梅的骗子微微一笑，而毕雯珺学着他的样子回了一个笑容。
突如其来的笑容让李希侃呆住了。看着他的笑容，时间竟在一瞬间被拉长，漫长到像从宇宙洪荒一直延续到世界尽头。md，好鸡儿帅。胸腔里漫出的都是粉红泡沫的味道，浓郁的直链烷基苯磺酸钠、泡沫剂和香精气味冲鼻得他要落泪了。有汰渍，没污渍，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找不到对象啦！
完了，这波要捐。
李希侃闭上双眼，放弃挣扎。
9.
李希侃对自己的定位一向来很准确，风流倜傥的事业有成男。像他这种眼里只有钱，处处不留情的男的。很稀少，很帅，他很清楚。
但李希侃最近迷上了一家饭馆。李希侃自认活这么大，所有的山珍海味他都在应酬或是猎奇的时候吃了个遍.但最近偏偏爱上了这么一家小饭馆，已经连着一个月，天天都去店里吃饭。那小饭馆就开在西湖边上，杨柳依依的，空气里飘着股香气。要光光是饭好吃也就算了，最气的是他家沙发还舒服的要命，一躺上面就想睡觉。
睡觉就睡觉吧，还连带着做春梦。那个春梦还特别真实，就记得有一个人一直盯着自个儿看，也不动作。李希侃觉着这人忒不得劲，手往下一掰亲了上去。那梦光怪陆离，有银色的月光印在水里，对方深色的瞳孔像一把开了刃的匕首，一下刺中心窝。两道颤抖的鼻息彼此试探，微凉的手掌覆上侧脸，刀削斧割的面庞伴着细短的胡茬微微扎手。沿着颧骨向上，他摸到了柔软的头发，带着灯光的丝丝暖意，甚至有些烫手。那是一个很漫长很漫长的吻，如果可以，他想就这样一直吻下去。忘掉伤痛，忘掉背叛，忘掉悲哀。
李希侃一度怀疑是不是那个不知道到底叫啥玩意儿的厨师韩梅梅偷偷往他菜里下药了，要不然自己怎么会突如其来开始做春梦。怕不是因为自己长得太帅对自己图谋不轨吧。李希侃越想越不对劲，接着就想起了那次自己突然惊醒的时候，那近得都能看见鼻子上黑头的距离。啧，世界上最难懂的就是人心了，这人没准还真是个流氓。
“韩梅梅我跟你说，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世界人心不古，少年老成不是我情愿，不过是被事实逼迫罢了。”
毕雯珺挑了挑眉，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
李希侃见对方还在装傻，只能继续吹牛皮。“不是我吹，在我上小班知道坐我旁边扎两个羊角辫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小姑娘也要上厕所的那一秒，我就已经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了。”
毕雯珺抬起头来盯着他，他也不躲避，直勾勾地盯了回来。毕雯珺一下子读到了对方眼里的意思：你这个色魔是不是在汤里下药了。
虽然不明白对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玩意儿，毕雯珺还是递给对方一根刚做好的冰糖葫芦，完全不巧妙地转移话题，“我最近想养只宠物。”
“养宠物？那养猫啊，养过的都说好。养只什么呢，柯基？柴犬？还是藏獒？哦，这都是狗，猫有什么？英短，布偶，折耳？感觉都行的样子。”
“哦对，你还要给他们想个名字，诶，你说叫“狗皇帝”怎么样，等你把他们养乖了，你就可以每天招呼他们，狗皇帝给我把洗脚盆端过来，狗皇帝不要在吃屎了，绝了！哦，不对，养猫哦，诶，我这人起名废啊，你说，起啥名好？”
李希侃自说自话的起劲，完全忘了当初给自己起名叫李雷的时候有多溜。
“我想养只狐狸。”
“狐狸？得嘞，那你做梦吧！你怎么不养只熊猫呢？”
毕雯珺看着啃了口冰糖葫芦被酸的眯眼睛的小狐狸，“熊猫没有狐狸可爱。”
李希侃认定了对面这货就是在玩他，也懒得搭理，“诶诶诶，快烧面啊，说好今天给我烧面吃的，光给串糖葫芦算什么，中看不中吃的，我要吃牛肉面。你端着这锅半天了也没见你动手，干嘛呢，给这锅号脉呢？”
“知道了，去那坐着吧。”
“真的是，也不烧菜，不知道盯着我要干嘛，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狗屎。”
“脑子里都是你。”
“md，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骂我狗屎！跟你说我脑子反应——艹，你他妈说什么。”
“我脑子里都是你。”
10.
李希侃在一瞬间呆若木鸡，他本以为对方就算对自己有什么歹心也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没想到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呢，他自己倒是跪下来招了，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说了一把情话让他一个情场新手在一瞬间说不出话。
李希侃的嘴像被麦芽糖糊住了一般，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什么玩意儿？这会儿我要怎么接？我该说啥？他后面要说啥？你今天累不累？为什么？因为你已经在我脑子里跑了一天了?你和猴子哪里不一样？猴子住山上你在我心里？我要给你修一条路？什么路？阿姨洗铁路？你脸上有点东西？有点什么东西？有点神经病？
见他半天都没有回应，毕雯珺拿筷子敲了敲他的脑袋瓜，又重新说了一遍，“我喜欢你。”
李希侃觉着毕雯珺的脑袋小时候肯定被驴啃过，要不然就是猪油吃得太多蒙蔽了心智，说出来的话就算是搁中间再劈个叉也不是这么玩的。这他妈让他怎么回答？这个小孩怎么这么不矜持？就因为我长得好看就喜欢我？这tm是人干出来的事吗？你跟我熟吗？你现在还张口闭口叫我李雷呢，你就想跟我谈恋爱？你哪个村头来的流氓？
李希侃在心里越骂越顺，觉着自己的嘴皮子已经重新回归利落的本质，觉着自己现在已经可以完美应对对方的直球了，然后——
他就逃了。
逃得屁滚尿流，回头看一眼都不敢。
连吃了一半的糖葫芦都忘了拿。
11.
李希侃已经一个月没有来过了。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很多的事情。
著名演员吴真心和一个大律师所的律师结了婚，跨国大公司迈瑞倒闭了，而黄新淳这个鸽王之王居然也完结了一篇文，出版成书了。
毕雯珺记得黄新淳曾经跟他说过。
在小说剧情中，很多事情一旦被挑明，就只有两种结果，完结了，和完犊子了。
毕雯珺觉得自己现在完犊子了。
一个充了八百八十八双层夹心豪华至尊巨无霸礼包的王者，结果一表白就完犊子了。
这种狗屁小说也就黄新淳这种三流写手能够写出来了。
毕雯珺说不清自己现在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感，作为一个干什么事都很有装逼包袱一男的，目前这个结局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我都逼迫自己下凡和你谈恋爱了，你怎么还不领情呢？当初明明是你先动手亲的我，你还拒绝我，你还是不是人？我都这样卑躬屈膝了，你还不答应，你还想当我爸爸不成？
“毕雯珺！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爸爸了！”声音来自于一头傻逼猪。
不要问傻逼猪是什么猪，反正就是一个新品种，所有猪里最傻逼，除了天天哼哼woowoowooskrskr以外啥都不会，被送进锅之前也只能发出猪叫大喊一声“wait a minute！”然后就被炖熟的那种。
“黄明昊答应我了！啊啊啊啊他答应我了，我那天不死心就冲到他面前，把啤酒瓶子高举过头顶，跟他说，总共就两个结果：他答应跟我在一起两个人凑一对，要不我就一锤子砸死我自己。呜呜呜，他果然还是心疼我的，他舍不得砸死我，然后他答应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傻逼。”
“哈哈哈哈你这种老年人怎么可能会懂得谈恋爱的快乐，你这种人绝对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也是了，你这个大龄单身男青年每天干些什么，我真的，不说了如指掌，那也称得上了如脚掌。你现在是不是天天搁家里看《乡村爱情》？诶，你不行，毕雯珺你真的赶不上潮流，你这样的人怎么找对象，你要了解现在小姑娘每天都在想什么。诶，现在小姑娘最喜欢看的是什么来着？好像是，对，《青春有你》，《青春有你》你知道不？”
“我的青春没有你。”
“。。。”范丞丞在自己的话头三番五次被毕雯珺这位工地资深抬杠工人给抬了回去之后终于放弃了挣扎，“那你他妈单着吧，你活该母胎solo。”
“我谈恋爱了。”
“？？？啥玩意儿？你再说一遍。”
“我还表白了，结果被拒了。”
“哈哈哈哈哈哈，毕雯珺我跟你说，你就是活该！你活该有今天！”
“你想死?”毕雯珺停下自己正在切牛肉的菜刀，斜眼看着范丞丞。
“哥，哥，我亲哥，我错了，真的错了。那人长啥样啊？天哪，能让我们万年铁树开花，那得长得跟仙女一样吧！”
“长得跟狐狸精差不多吧。”
“？？？”
“关你屁事，谈你恋爱去。”
“毕雯珺。”
“干嘛？”
“你知道谈恋爱这件事吧，是不能用理性考虑的吧？”
“恩？”
“不要太相信你的眼睛。你看到的东西不一定就是对的，你要知道人心这玩意儿吧，他就好比孙猴子，他是会变的。就算他不变，你也可以让他变。人的心就像是一颗恒星，虽然他就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是他的引力却一直在影响你的轨迹，你不变不行。像黄明昊，他就是我的太阳。我以前只喜欢自转，但后来有了他，我每天都只想绕着他转。”
“。。。”
“所以啊，别用你的X光眼看人了，闭上眼睛，听听你自己的心吧。”说完就凑上去用双手捂住了毕雯珺的眼睛，“来，听听看，你的心在说什么。是不是：我爱他，我想日他，我想跟他马上来一发？”
“范丞丞你走吧，我这家店从此以后范丞丞和狗不得入内。”
12.
在十一点的时候毕雯珺关门打烊了，店门口的牌子已经被他从九点打烊改成了十一点。他也不知道自己抽了什么风，只是下意识的这么做了。
拿出钥匙刚锁上大门就看见大门口边上坐着一人，上半身子靠着墙下半身直接坐在了草地上。
看见他走过来，眯起眼睛冲他笑了笑，拿起手头的一瓶二锅头晃了晃，“大兄弟，喝酒不？”
这一个月对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头发虽然染成了金黄色，但生活却显然没有跟着灿烂起来，整个人肉眼可见的颓废。虽然之前见的时候也是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只是，好像更难过了。
唯一不变的，是他那依旧冲天的酒气和仍然看不出情绪却如同黑洞一般的眼神。像极了初次见面时的模样，只是这次的他呆坐在店门口，醉得连找到门的能力都没有了。
毕雯珺试图把他扶起来，可这个酒鬼现在就如同一摊烂泥，瘫倒在店门口，怎么扶都扶不起来，“你不要进这家店吗？”
“我不要。”斩钉截铁的回答，没有半分犹豫，说完还很满足地打了个酒嗝，“大兄弟我跟你说哦，就…就这家店的老板超级超级凶，你不要去他家吃饭！我不要，我不要见他，我不要。”
毕雯珺看着他一直诋毁自家店铺到最后嘴里只有“我不要”三个字，整个人都被气笑了。“那你想干嘛？”
“你问我吗？我…我想去宝石山上看月亮。”
毕雯珺挑了挑眉，绝了，他是不是还要谢谢这货的体贴，宝石山离这就几百米的路。“那我怎么带你过去？”
“我自己走过去！我，李希侃！牛逼哄哄鼻孔朝天走！”
“你叫李希侃？”
毕雯珺下意识的反问，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儿听过。
“是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世界第一商务成熟男士李希侃！这世界上就没有我侃不下来的生意！”说完就是一个鲤鱼打挺，刚站起来，下一秒商务男士就朝路边电线杆撞过去，毕雯珺一把把他扶住，阻止了他想要和电线杆同归于尽的行为，李希侃抓着他的手念念有词，“我谢谢你啊大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你是个好人呐，好人一生平安哈！”
“。。。”被发了张好人卡的毕雯珺放弃了和这个酒鬼继续交流，把他两个胳膊往脖子上一搭，直接给背了起来。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却轻得要命，浑身上下就没几两肉，尖尖的下巴就搁在毕雯珺肩膀上，甚至戳得有点疼。
但凡这个时候有个人走过，就会看见长长的大马路上有一个男人背着另外一个男人，而路灯的光却把他们的影子越拉越长，从这里，一直到月亮。
13.
宝石山很低，说是山，其实根本没什么高度，毕雯珺把他背到了观星台的亭子就给放了下来。李希侃抱着一瓶空的二锅头死都不肯撒手。
“你撒手。”
“我不撒，略略略。”
“。。。”
“为什么要过来看月亮？”
“啊？因为月亮好看啊。”
毕雯珺看着面前这个神志不清，双脸通红的人实在是说不出话来。明明有很多话想跟他说，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可是面对一个酒鬼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在这漆黑的夜里，他除了盯着他看以外竟找不到自己可以干的事。
只是他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他没有办法从一个酒鬼的脑子里找到清晰的逻辑，毕雯珺有时候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碰到他就束手无策，这货是不是天生克他。
“我给你背首诗吧。”
？
“宝石山上宝石塔，宝石山下我和他。白石搭白塔，白塔白石搭。打打于白塔，白塔叭叭叭。”
？
“诶，我这嘴皮子是不是叭叭的，我背得不好吗？没事，我还会唱歌，我唱歌可好听了！西湖边，来应应景，大爷我给你唱一首《渡情》！《渡情》听过没，就那个，啊啊啊的那个！”
毕雯珺看着李希侃摩拳擦掌清喉咙，觉得自己也拦不住人家，就随他唱吧，没准唱了以后被自己难听的声音吓到就惊醒了也没准。
“啊啊啊，啊啊啊，啊呀呦，啊呀呦，啊嘶嘚咯呔嘚咯呔嘚咯呔，嘚咯呔嘚啲吺嘚咯呔嘚咯吺，呔咯嘚呔咯嘚呔咯嘚，呔咯嘚呔咯啲嘚呔咯嘚咯吺。”
毕雯珺扶额，觉得自己真的是信了他的邪。
法海在吗？把这个疯子收了吧。
在李希侃连着唱了一百首歌，从《千年等一回》唱到《青城山下白素贞》，终于消停了。东倒八歪最后靠在了毕雯珺的肩膀上。毕雯珺感受着肩膀上的分量，以及咫尺远近的鼻息在一瞬间僵住，仿佛自己真的只是跟柱子。
“因为以前跟他一起来看过月亮啊。”
肩头李希侃突然的一句话让毕雯珺感受到了危机感，“谁？”
“我们老板啊，那个时候我们都才刚毕业，然后就一起创业了，最开始的创意啊就是在宝石山上喝啤酒的时候想出来的。但是他啊，他就是个王八蛋！周扒皮！没有小jj的混球！连屁眼儿心都是黑的！”
说完，就没有再说话了，只是一直抬着头看着天。毕雯珺和他一起抬头看，只是今天是个阴天，看不见月亮。但他就一直抬头看，什么话都没有说，晚上山上风很大，呼呼的风声吹着初春的小树苗发出沙沙的声响，小树苗弱不禁风的样子简直让人担忧。
毕雯珺才意识到他在回答自己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伸出手臂摸了摸他的金毛，“最近过得好吗？”
“啊？问我吗？我过得很好呀，我跳槽了。现在的老板很好，我工资也连着翻了翻。但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点都不想跳槽的，我跟了我们老板好几年了，从公司成立的时候我就在了，也不算是老板，我们其实是一起创业的，但是我不是当老板的料子，就让他当老板啦，我就当个部门经理混混。大哥我跟你说哦，看着自家一个芝麻绿豆小的厂子变成一个跨国大公司，就，就有种自己养的儿子长大了的感觉你懂吧大哥？”毕雯珺看着李希侃拿起那瓶已经空了的二锅头，又喝了一口，“但是后来啊，我们老板就开始针对我，所有的项目他都要过眼，只要是个人就能看出我们老板在针对我，但是我不相信。大家都说我愚忠，连黄新淳个屁都不懂的写文佬都来教育我，说我没脑子，不撞南墙终不悔。”
“黄新淳？”毕雯珺终于想起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恩，对的。但我总觉得吧，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子的。老板，肯定有老板的苦衷。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很努力，每天都应酬到半夜，帮他搞定了很多难缠的客户。我以为，只要我努力了，我就能够挽回，我以为老板能够看见我的忠心。”
毕雯珺看着李希侃眼角的泪珠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从未在商场摸爬滚打，虽然明白人心险恶，却早早避开寻得一棵大树好乘凉。
正打算张开嘴安慰两句却看见李希侃站了起来，把二锅头高举过头顶。
“但是啊，人心不及水，一直去不回！有些事情不是我说了算的，有些人他，他他妈就是臭傻逼混球在屎里泡大的！他还以为自己是哪里来的狗皇帝！以为所有人都会跟太监一样巴结他！我可去他妈的狗屎吧！屎都要比他香！”
“然后啊，然后我就跳槽了。人生虽难，但还不配本天才认输！我现在每天赚好多好多钱，也没有人到处猜忌我。”接着又摇摇晃晃靠到毕雯珺边上，把两只手罩在他的耳朵上跟他说悄悄话，毕雯珺感受到温热的气息打在自己的耳朵上，“大兄弟我跟你说哦，我还干成了一件大事！这件事请你不要跟别人说哦！就，就我那个前公司吧，是那个跨国大公司迈瑞！厉害吧！说出来吓死你哈哈哈哈！但像这种大公司哦，就肯定会有些灰色地带的经济账，但公司都会把他混在一起然后让人无从查起。但是我是谁，我可是这家公司的爸爸！我看着我儿子一点一点长大的，他阑尾在哪里我会不知道？然后，然后哦我就偷偷的把他举报了哈哈哈哈哈，你知道吧，就是举报了！而且要锤得锤！真的，我们李家人就是这样！李雨桐没准就是我失散多年的亲戚我跟你说！”
“。。。”毕雯珺就看着这个人一边洋洋得意的炫耀一边眼泪哈喇子流了一脸，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觉者不如做个倾听者，又想了想还是抓紧了李希侃的还有一只手免得他一激动从长椅上倒栽葱摔下去，那自己将来可就要守活寡了。
“我好累啊，好没意思啊。一起了这么久的朋友，到最后只会忌惮你，提防你，暗地里给你下绊子。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好玩的事情，没有人会把我当朋友，也没有人喜欢我。”
“没有，是有人喜欢你的。”
“喜欢？”李希侃听到了他的话特别紧张的转过头来，原本不大的眼睛瞪得比范冰冰的还大，“大哥，你可不能喜欢我哦！诶，我知道，我这么帅这么有钱，你们没理由不喜欢我。但是，那…那个，你不知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吧，他总是凶巴巴的教育我，跟我说，不准喝酒，不要再沙发上睡觉，叉着个腰，凶得要死。”
“诶，我有时候就在想啊，他怎么总是凶巴巴的。可是他长得可好看了，做菜也好吃，他家沙发还特别软，那个时候我每天晚上都失眠，但我只要躺在他家沙发上我就会睡着，而且哦，还会做春梦呢！”李希侃越说越带劲，脸上的笑容越扯越大，一直扯到了耳朵根，“我那次哦还梦见自己在跟他打啵啵，嘘——你不要告诉他哦。我跟你说哦，他的嘴唇又软又甜，跟他做的糖葫芦一模一样。我只要看见他的嘴唇，我就想要凑上去舔一舔。”
毕雯珺被他的流氓话语说得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道怎么接，却看见这个流氓酒鬼把自己缩成了一团，可劲儿的委屈，“可是他好凶啊，我有时候在猜啊，他小时候是不是没有听爸爸妈妈的话偷摸着给狼外婆开了门，他把小红帽给了狼外婆，偷偷两根糖葫芦。然后他后悔了，发现小红帽比糖葫芦值钱，然后他就生气，越想越生气，就变成了现在这幅臭脸。”
像是想到了什么，李希侃在一瞬间跳了起来，“但是哦，我跟你说哦，我可厉害了！就他这个凶巴巴的人哦，他跟我表白了！我都吓死了！他怎么突然就跟我表白了，虽然我是长得又帅又好看。哦！他还给我讲过笑话！你知道吧，就这个凶巴巴的，估计连《青春有你》都没看过的人，他那天跟我讲笑话了！他跟我说他叫韩梅梅。这么冷的笑话！连我老爸都不会讲了！也不知道他家里通网了没，诶，太可怜了，没有小红帽真的太可怜了，我下次让我们导游送——唔。”
14.
李希侃的双眼在一瞬间睁得老大，虽然意识仍旧还模糊不清但嘴唇上的触感却似曾相识。那是和梦中一模一样的触感，同样的，还有那带着糖葫芦甜味的香气。
夜晚的山风和近在眼前的人让他的大脑在一瞬间清醒，他抬起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那个人，这个流氓现在正吻着自己的嘴唇，在他心里划出好大一个豁口，呼啦呼啦直灌风。
李希侃的手还被这个流氓抓着，下意识想要松开，却发现对方对方反应比他还快，一下子圈住了他的手，用手指挠着李希侃的手掌心，似乎是在写什么字。
“你在写什么啊？”
“写“我”。”
“啊？”
“这样你就不用怕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谁要你在我身边。”
“你不是喜欢我吗？”
“谁说我喜欢你了？”
“你。”
“放屁！我怎么可能喜欢你这个凶八——”
话还没落，李希侃就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个怀抱中。毕雯珺的拥抱很暖，那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怀抱，怀抱里有糖葫芦的甜味，有片儿川的香气，还有他的味道。
毕雯珺将李希侃整个圈入怀中，将眼睛与他对视，“李希侃，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
“不喜欢。”李希侃撇着嘴，目光如炬地看着毕雯珺，看着他微微皱起眉头，只觉得开心。
“我不喜欢你，我喜欢韩梅梅。”
这句话说在嘴上，也映在眼睛里。
15.
“韩梅梅也喜欢你。”
毕雯珺闭上眼睛再次吻上了李希侃的唇瓣。
或许那只是李希侃自认为的一次春梦，但那确是他千万次梦中的场景。求而不得的痛苦总藏在午夜漫长的梦里，蜃景在记忆里慢慢浮现，在记忆编制的河上荡桨而来。可谁又能想到呢，当初可是对面这个酒鬼先动的手，却让他先输了阵仗。
只是这一次的他可以闭上双眼，输就输吧，
他现在需要做的，就只有亲吻面前的人。
放下戒心，放下窥探，放下提防。
他想知道的，李希侃都会说给他听。
16.
“所以你当时闭上眼睛的时候，你听到了什么？”范丞丞喝着养乐多兑二锅头，满脸好奇。
“范丞丞是个傻逼。”
“诶诶诶，认真的。”
“李雷。”
“？这货谁？”
“韩梅梅男朋友。”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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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简短的番外：
“行吗，王者，这故事怎么样？”
“还行吧，就当做是你当初不把李希侃介绍给我的补偿了。”
“？？？艹，你当初自己说不要媒婆的？”
-真的fin-
下一棒是超可的弯崽老师 @趣多多_弯妹w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