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校园AU
·我个人挺喜欢的一篇文
·之前发过上，合成一篇了
·作者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作者
0.
很高兴认识你这句话，是要在认识很久以后才能说的。
1.
周震南喜欢张颜齐，这件事一开始，只有姚琛知道。
姚琛为什么知道？
“因为姚琛是个八婆。”周震南咬碎嘴里的棒棒糖。
“我去你大爷周震南。”
姚琛一个爆栗打在周震南头上。
“诶，所以你真的喜欢张颜齐？”夏之光趴在上铺一边嘎吱薯片一边发出致命一击。
周震南没有理他，一个白眼翻上天。
2.
夏之光曾经摸着他的小手，肩膀靠着肩膀，膝盖贴着膝盖，满眼的恨铁不成钢，语调渐渐激昂，“囡囡啊，我就问你，张颜齐，这个男人，他帅在哪里？”
他帅在哪里？
周震南清楚记得自己第一次看见张颜齐是在舞台上。
他自己是舞台上的那个。
张颜齐在更上面，一个他仰起脖子才能看见的地方。
那是开学式的一个表演，他们rap社作为校内爆红社团，帅哥聚集地，在开学式上总是有着一席之地的。
而作为C位，他有一道追光。
一次彩排，一切如往常进行，周震南踩上那个贴着胶带的中心位，看幕布缓缓升起，只等追光打在脸上。
只是半天，那道追光都还没亮瞎周震南的眼。
周震南扬起脖子去看上面的控制台，没明白自己的主角光环为什么突然歪了。
导演也意识到了，拿起对讲机冲着另一头破口大骂，“张颜齐你眼睛长天上了嘛？”
那道追光打歪了，打在了旁边一个装饰雕塑上。纯白的雕塑在追光下闪烁着嘲笑周震南的光亮。
而伴随着微弱的电流和合成电路的嘶哑，一道懒洋洋的声音通过对讲机发了出来，“中间那个小哥太矮了嘛，那个雕塑都比他高，就没看见，骚瑞啊。”
导演：。。。
导演用鄙夷的眼神盯着对讲机，仿佛要把那个满嘴骚瑞但实际上只剩骚的男人从对讲机里抓出来一只手掐死。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来，伸出手，把对讲机送到了近在咫尺的周震南面前。
周震南：。。。
导演：“你要骂这个瓜皮吗？我给你个机会。”
周震南摇了摇头，眯着本就不大的眼睛，抬起头来，迎着那束调整后的追光往上望去。
他看见了嘴里叼着一根烟的男的，追光后面的他站在控制台上面前，正低着头看着控制台上千千万万颗周震南完全不了解的按钮。
导演：“继续，张颜齐，把麦开了。”
周震南接过话筒，用手轻拍，发出微弱的电流声。接着戴上自己的卫衣帽子，低下头，只剩下眼睛在追光下依旧发亮。
“Drop the beat。”
控制台上的人给出音乐，干完活后抬起眼睛，这就是那根烟依旧叼在嘴里，只留半残的火星在黑暗中发出光芒。
那道亚火在黑暗中燃烧光亮，只是那火星却比整道追光都要来的亮眼。
“然后你就用那个beat现场了一段feel style，骂了他祖宗十三代对不对？诅咒他个瞎子泡面没有勺子，考试不带脑子，天天遇见瓜娃子？”
姚琛在旁边摇着头搭腔，“我们囡囡是个有礼貌的小孩，就算是给导演面子，也得正常表演节目。”说到这，顿了一顿，“不过就是在最后冲着那追光的方向竖中指，喊了一句「骚你妈的瑞，your father is on the way」，而已。”
3.
周震南正躺床上睡着觉，听见手机叽里呱啦叮当响。
神说要有光：周震南！！！
神说要有光：快来图书馆！！！
神说要有光：张颜齐！！！！！
神说要有光：快冲！！！！！！
周震南眯着眼睛看清上面的字，把手机又扔回枕头下面。
骂了声“谁去谁傻逼”。
别说帅了，其实周震南当时连张颜齐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逆着光的他只有一个大致轮廓，相较之下那一点火星则格外显眼。
那火星来自一根劣质七星。
周震南笃定这一点是因为那一根七星刚好伸到了他的面前。
那时刚好彩排结束，周震南坐在大厅外头的吸烟区里，正在掏兜找烟。星期六，学校里原本就没有多少人，姚琛彩排完就去上补讲的课了。周震南吃早饭就已经是十点多的事了，尚且没有吃午饭的念头，翻遍全身想找根烟出来，却没找到。
“兄弟对不起啊，没有说你矮的意思。”
周震南顺手接过那支七星，叼在嘴里。对面那人凑上来把火点上，后伸出一只手，懒懒散散，扯了一下嘴角，“张颜齐，很高兴认识你。”
周震南伸没有握那只手，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你爸爸，很高兴认识你。“
周震南其实还记得张颜齐那天穿的衣服，黑色ASSC短袖配深色牛仔裤，袜子一只黑一只白，还配了一双Nike的紫色澡堂拖，深怕别人看不出自己穿错了袜子。
周震南想起那身穿搭，把头埋进枕头里，只有一声无奈的“傻逼”透过层层棉花，传出的声响不远不近，不清不楚。
4.
周震南刚刚走进图书馆就看见夏之光冲着自己疯狂招手。
这货实在艺高人胆大，他直接坐在了张颜齐斜对面，和他并用一张桌。
于是，当这货就像学校超市门口最近宣传垃圾分类往自己脖子上挂了四个垃圾桶的粉红猪小妹一样朝自己招手的时候，那个坐他对面安安静静在用电脑的人也终于按耐不住好奇转过头来看了一眼。
而周震南的眼神刚好和他撞上，躲都躲不掉。两人就好像是在玩着谁先眨眼谁就是猪的游戏一般。就这么看着，谁都没有转移目光。
周震南在最后败下阵来，继续往前走，走到了粉红猪小妹旁边坐下。
抬起头来就见对面的人朝自己笑了一笑，还是刚才的眼神。
浑然不知周震南正在努力让自己忽略对面其实还有个人这件事。
“来啦来啦，来来来，周震南你看下这道题，难道不是选B吗，我感觉就是B啊。”
周震南瞟了一眼题目，“你怎么还在上《经济学入门》？”
“呵呵呵，上个学期期末考原地爆炸了，平时还老翘课，最后58啊58，就差两分，我tm得重修。真的，上课第一天郭老板就对着我笑，那个笑容贼邪门，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弹性需求题啊，税收负担更多的落在缺乏弹性的市场一方身上。你按这个原理做就行了，鸡蛋属于必需品，顾客更缺乏弹性，所以这道题肯定选——B...啊...”周震南再看了一遍题目，“应该就是选B，估计郭老板搞错了吧。”
“靠，我就说。但这考试没办法改分的诶，我就要白白扣两分？”
“你可以去跟郭老板说，分可能改不回来，但你可以在他面前得瑟一回。”
这个时候对面张颜齐突然站起身来，从铅笔盒里掏出一根烟往外走了。
而这边夏之光还在说话，“然后他就会说你一个58分的人有什么可得瑟的。”
夏之光把卷子一股脑塞回书包，“算了，我觉得老郭就是搞我，还好这个学期我认真学了，不差这两分。诶，事事不计较，以后当大佬。哦，说到大佬，我今天听前辈说了一些你对象的事情。”
“？”
夏之光抬头瞄了一眼，看张颜齐已经走远了。“你别看张颜齐现在天天蹲LSC，据说人家以前是rap社社长，真正的大佬，因为大四了才帮忙帮忙幕后工作，奉献奉献社会。”
“哦。所以呢？”
“所以你就不该开那个父子局，人家一个punchline你就变死驴。”
“。。。”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双押的就是真理。”
“不是，郭老板说的话才是真理，他说B是错的，就算这B他千对万对，他也是错的。”
“可B就是对的啊，郭老板只是失误了而已，你去跟他讲，他也会说B是对的。”
夏之光灌下一口冰红茶，豪气万丈，“但分数改不了了，对这场考试来说，B就是错的。”
5.
忘了是谁说过，抽烟其实是一种阅历，代表此人曾经有过一段百无聊赖的夜晚，除了嘴里的一根纸卷无所事事*。
从那天第一次见面以后他其实碰见过张颜齐很多面。校门口公交站，他掐灭抽了一半的烟头上了101路公交车。二教下的大草坪吸烟区，他面对着一个垃圾桶在抽七星。还有一次是在体育馆和停车场相连的地下一楼西楼梯多出来的一个小仓库里，他没有开灯，在一个四面都是墙壁闷热的地下室里。
周震南打开这个秘密基地，想要抽根烟，就发现那人坐在唯一的那把瘸了一根腿的椅子上，用一种好比武当山弟子的奇怪坐姿保持着平衡，而闪着光的手机屏幕把光照在他的脸上。看见周震南进来，也没有惊讶。从那张瘸腿椅上站了起来，深深吸了一口，结束了手指间那根烟的最后一点白边。“哦，是你啊。”摆了摆手，算是打招呼，下巴往墙角点了点，“龙椅让给你了。”
周震南看着断了一根腿靠剩下三只脚立在墙角的木质学生椅。周震南第一次知道这个地方是烟瘾爱好者的隐藏基地是在大一上。当时是被rap社前辈拉来的，那时这把瘸了条腿的龙椅就已经在这空无一物的房间里宣示主权了。从椅座到椅背，到处都是记号笔的涂鸦。而椅背的正中间曾经有人用红色的记号笔歪歪扭扭的蚯蚓体写下“龙椅”两个字。周震南随口接了句，“也不知道这两个字是哪个傻逼写的。”
张颜齐抬头看了他一眼，把烟头扔地上踩灭，朝周震南笑笑，“是啊，也不知道是哪个傻逼写的。”说完又递过来一根烟，“你知道这龙椅为什么瘸了根腿吗？”
“不知道。”
“据说是因为当年那个傻逼拿它砸了学生活动处的窗户。”
周震南拿出打火机点上一根，自己也掏出一根中华伸到张颜齐面前，“这么横？这人毕业了没，真想认识一下。”
“刚抽过，不抽了。”张颜齐转过头来，阴影中的他眉眼依旧不清不楚，“干嘛想认识一下？”
“想看看他牙齿还剩几颗。”
张颜齐笑了。
周震南其实一直想知道，这个人天天抽烟，为什么牙齿还是白的反光。
“这谁知道，可能死了吧。”
6．
月末不当人。
月初的时候连着聚了一周的餐，周震南现穷得一分没有，天天抢姚琛泡面，当发现自己连水卡里都没钱的时候，终于意识到毛爷爷的残酷无情。
闲着也是闲着，周震南在校后门口堕落街上的一家韩国烤肉店寻了份兼职。老板叫高嘉朗，也是他们Y大的，应届毕业生，刚毕业一年，大学的时候创业，在这开了家店。周震南打夜班，每天晚上九点到十二点，17块钱一小时。
“周震南就你tm这洗碗速度，信不信我给你降成7块钱一小时。”
“你自己不洗碗你不知道洗碗这东西有多无聊。”
“放屁，你自己懒还怪洗碗。”
“那你来洗试试。”
“试试就试试！”
五分钟后——
“诶，我要不去买个洗碗机吧。”
“。。。”
“烟抽不？”说完就从兜里掏出一包烟，递给周震南一根。
“不会从我工资里扣吧。”周震南穷怕了。
“你在BB就从你工资里扣，抽不抽。”
“抽呗，有烟不抽，走路掉沟。”
“你tm看着就是臭水沟里长大的，滚滚滚，嫌洗碗无聊就给我去当服务生，端菜去。”
“这大晚上哪有客人，就你这破——”
7.
挂在门口的Hello kitty风铃发出聒噪的响声。周震南一直觉得往门口挂风铃这件事情非常不符合高老板的作风，尤其是那个风铃还是一个Hello kitty在喝水的样式，更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我堂堂一米八的汉子，我能喜欢Hello kitty吗！老板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Hello kitty了。”
“那你干嘛把它挂门口？知道你也是大学生创业，没有钱，那也不能买不起招财猫就拿个Q版的凑合啊，你有见过哪家老板买不起关公拿面包超人凑合的吗？”
“我tm，你再贫，这玩意儿我对象送我的。”说完顿了顿，又掏出一根烟点上，“虽然是前对象。两个人当时一起开了这家店，开店当晚一起去看了《海王》，回家路上看见有个阿太在卖风铃，他说不如买一个挂门上，这样有客人来就能听见，然后就挑中这个了。”
“为什么挑中了这个？”
高嘉朗有狠狠的抽了一口烟，再把烟慢慢吐掉，“他说这个最大，是男人就得要最大的。而且这个Hello kitty在喝水，这样我就分不清它是干垃圾还是湿垃圾，这辈子都没办法把它扔掉了。”
后续周震南没有问，为什么分手，为什么现在这店只有他一个老板，为什么没有扔掉风铃。毕竟当高嘉朗不想说一件事的时候，嘴里就全是屁话。两个人只是一起喝了好多啤酒，高喊着“青岛不倒我不倒，雪花不飘我不飘”的豪言壮语，敬往事一杯酒，去他妈回头不回头。
他想起很久以前夏之光谈过一个妹子，恋爱总时长为两天，第二天的时候妹子以“我发现自己有更喜欢的人了，我们各自开始新的革命道路吧”为理由，甩了他个怂货。结果一周以后这个妹子又来挽回，在手机里哭的稀里哗啦说是在他们宿舍楼下等他。
夏之光当时在打游戏，王者晋升局，根本没空下楼，对着手机说了一番至理名言，“野狗从不回头看爆炸，真当老子天下第一傻。哭到爱谁谁去他妈关我关你屁事，我要再逼逼就去当你爹你娘的屎。”
句式整齐，对仗工整，甚至还两两押韵。
从那以后周震南对于谈恋爱就有了一种新的认识。
——有的时候妹子还不如皎月女神可爱。
8.
“哟，这不是老齐吗？”高嘉朗抽着手头的烟，一路抽到烟屁股。
“一起吃一顿？”
“可以啊，吃啥，大半夜的，没剩什么好肉了。”
“老一套就行。”
“成，周震南，拿两瓶青岛，在上份和牛套餐。”转头就看见周震南整个人呆滞地看着张颜齐，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周老板？工资17块一小时的周大服务生，麻烦你动动腿，你难不成想让你老板拿？”
周震南上菜的时候是张颜齐接的菜，和牛套餐整整十盘肉，把后厨剩下的所有肉都搜刮干净，将将凑出一套，可见老板今天是不打算接别的客人了。
只是这整整十盘肉，只有他一个服务生，周震南懒得跑两趟，一手一个餐盘，每个餐盘五盘肉跟叠金字塔似的，顶上还立两瓶青岛。
因为没手多了，张颜齐帮忙把一个盘子拿过来，把肉一盘一盘往桌子上放。“谢谢。”说完冲着周震南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很礼貌的笑容。
周震南发现他们两个人好像总是这样，中间不是距离一根烟就是距离一只碗，只是两个人却没有任何关系。
“让你一次性拿这么多，你tm要是摔了，信不信顾客把你骂死。”
“有个词叫PRATFALL EFFECT。”
“啥玩意儿。”
“出丑效应，指对于有实力的人，犯下某个小小的错误反而会提高他们的魅力。所以我要是一不小心摔个碗，他们可能反而觉得我很可爱，很有魅力。”
“就你屁话多。总共我们三个人，你打算朝谁散发魅力？”
“...”周震南被噎住了，他发现他们老板在怼人这方面真的很有天赋。“朝牛肉散发魅力不行啊，天天闻着牛肉的香味一口吃不上，我陪着它上刀山下油锅，我指望着他回心转意从盘子里蹦出来，进我嘴里不——”
一口牛肉塞进了他嘴里，张颜齐收回筷子冲着他笑个不停，“魅力超级大，他回心转意了。”
“可...可我他妈没摔啊。”
“说明原本魅力就很大。”
“滚滚滚，冲着我演什么傻逼偶像剧。”高嘉朗喝着啤酒冲周震南摆手，“牛肉你也蹭到了，还不给我去后厨刷碗去。你tm难不成想端个碗过来在旁边坐下不成？你来打工的还是来蹭饭的？你这样显得我这个老板很没有尊严。”
9.
后来周震南去问高嘉朗为什么会认识张颜齐。
“他和我高中就认识，同班同学好基友，还一起进行过比吊大会，大学也同一所同一个系，我为什么不认识？”
“那为什么他大四，你毕业了。”
“因为老子聪明跳级了。”
周震南原本就不大的外星人眼流露出一个你要是在骗我我就把你杀了喂狗的表情。
“诶，不玩你了，他休学了一年。”
“休学？”
“嗯，应该算是被学校勒令休学一年吧，大二的时候年少冲动，干了一些违反校纪校规，把学生处主任气得假发都掉了。”
“他干什么了？”
“也没干嘛，年少不更事而已。当时学生活动处的主任是个五十几的老古板，说rap社社风不好，有碍观瞻，要解散这个社团的时候，他一个愣头青傻逼兮兮地拿了把椅子砸了学生活动处的窗户。”
“后来呢？”
“后来？你自己不就是rap社社长，你说后来呢。社团保住了，他被停学等待处分。家里人好说歹说，求了好久，然后又回来上学了。不过我觉得主要是他自己学习成绩也好，学校还要靠他拿奖呢，不可能真的让他退学。诶，以前多好一小孩，抽烟喝酒都是那时候学会的。md，别光聊天不干活啊，工资还要不要了。”
10.
夏之光最近新找了一个对象，拿皎月女神打游戏的时候认识的。
结果最近又在闹分手。
经济学入门考了58分的夏之光牵着国关一等奖学金得主姚琛的手侃侃而谈。
“阿琛啊，你知道弹性需求吗？里面有这么一句话——
税收负担更多地落在缺乏弹性的市场一方身上。
简单来讲，你缺乏弹性，你就活该多交税。弹性的具体概念其实很简单。比如说你热衷于吃鸡蛋，一天一鸡蛋活成聪明蛋。你离不开鸡蛋，所以就算鸡蛋涨价，从10块钱一盒涨到100块一盒，你还是会去买，因为你不想变成大笨蛋。那么你对鸡蛋的需求弹性就很低，不管价格怎么变，你都要他。相反的，好比你最近看中了一个皮肤，特别好看，但是官网卖完了，你就去淘宝买。那价格炒得很高，可能也就贵了100块吧，你看了一眼那个价格，说“傻逼才买这玩意儿，打游戏靠的是老子自己的技术”，然后你就继续裸奔着打游戏了。只要人家涨一点点价，你就拍屁股走人，另寻新欢，这就是弹性很高。
你室友，夏之光，一个哲学家，复习经济学原理，复习出了谈恋爱的真谛。就算人家再三拒绝你讨厌你，在你面前摆谱子，甩脸色，你tm还是喜欢人家，你就弹性很低。相反的，人家只是在你面前抠了个鼻屎，你就不喜欢人家了，说明你弹性很高。那么，记住开头那句话——
税收负担更多地落在缺乏弹性的市场一方身上。
你弹性低，你就活该多受罪，无条件的，跟傻逼一样的，还不停嚷嚷自己离不开人家。这就不行，这就很傻逼。要做个弹性高的人，知道不？”
“你吃耗子药了？”
“…”
结果下一秒就看见原本好端端坐在座位上不知道在干什么可能是在发呆可能是在思考人生也可能是在锻炼自己眼珠子的周震南突然冲出寝室门，寝室门发出“铛”一声巨响，因为反作用力硬生生又弹了开来。
姚琛看着这个风一般的男人，张开的嘴好久没合上，等缓过神来，才望向旁边的哲学家，“他吃耗子药了？”
11.
周震南从窗户里看见张颜齐从三教大门出了以后往右边小路拐，右边小路只能通到停车场，那么目的地就很显而易见了。
下了寝室门一路狂奔到体育馆，当他下拐一楼到地下室的时候，张颜齐刚刚点起了一支烟，抬起眼看了一眼，嘴里咬着烟，模糊不清的打了个招呼，“喲，又是你啊，最近总共就抽了这么两次，还每次都碰见你，小同学你烟瘾很大啊，要克制一下啊，身体不好龙椅可是坐不稳的。“
“那个傻逼真的已经死了吗？“
张颜齐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周震南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哪个傻逼？这学校里傻逼可多了去了。“
“曾经坐在龙椅上的那个。“
张颜齐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吐出来的烟打在周震南脸上。
“应该死了吧。“
“为什么？“
“小朋友，你要知道有些时候就算决定是对的，结果并不一定会是对的。就好像B是正确答案，但并不一定是得分选项。“说完，把吸剩的半支烟塞在了周震南手里，转头就要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转回来，过长的刘海遮住了半只眼睛，“哦对了，小朋友，你是不是喜欢我？”
周震南拿着那半支烟，半米的距离，在这昏暗的地下室竟显得眉眼模糊。周震南直接用手掐灭了烟头的最后一点光亮，在一片漆黑中回答，“不是。”
“不是？我就知道！高嘉朗这混球就喜欢跟我瞎说。这人自己谈恋爱就不靠谱，还天天给人当狗头军师。那就不好意思啦小朋友，可别放心上。”
12.
周震南周末的时候高嘉朗没有给排班。
美名其曰：给别的可怜小孩一点赚钱的机会。
所以没那么可怜的小孩周震南再次见到高嘉朗已经是周末过完以后的再一个星期一。
一边扫着因为没客户干净的能反光的地板，一边问，“高老板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做媒婆啊，要不要我帮你往嘴边上点颗痣啊？”
高嘉朗嘴里塞着一根香肠转过头来，“哩嗦啥？”
“你吃饱了撑的跟张颜齐说我喜欢他？”
高嘉朗把咬了一半的香肠直接从嘴里吐了出来，肉沫子还在嘴里，眼睛瞪的跟旁边肉丸子一样大，“？”
无声胜有声。
周震南完全相信他是被冤枉的，毕竟他也觉得凭高嘉朗那双海王眼应该还看不出这么深层次的内容。
于是把他掉出来的半截香肠扫进簸箕，转身进内厨，“假的，我吃饱了撑的骗你呢。”
在这之后上班的三个小时，高嘉朗在没有和周震南说过话。只要看见周震南就露出那半个丸子在嘴里的样子。
周震南关上店门把钥匙放进门右边左数第三个花坛里招财树第三个枝桠上的囊包里时已经是十二点多，。堕落街也已经名不副实，开着的店零零落落，只剩酒吧，桌球还有英语六级冲刺班。
周振南眯着眼睛望过去，想看看是哪些苦逼瓜儿子还没有考出六级。
然而尽管距离很远，奈何有些人的脑袋大得挪不开眼，甚是好认。
张颜齐揉着下一秒就要闭上的眼睛从补习班出来，就看见了蹲在门脚抽烟的人，门口那盆苏老师养的多肉插满了十有八九是这憨批抽剩的烟屁股。张颜齐数了数，十三个。
“十三，你干嘛呢？”
“接我刚刚下补习课的儿子回家。”
“你儿子看来不怎么争气啊，烟瘾很重啊大爷，你给这多肉拔火罐呢？”
“我这给我儿子上坟呢，看见没，十三个。”
13.
周振南有时候也会在想，有的人能好到什么程度呢。
好到你为他抽上十三支烟，却在最后决定做他满天星辰中微不足道的那一颗。
觉得就这么远远的，发不发光，都成。
张颜齐把上课之前买来提神喝了一半的可乐递给他，“十三支中华，干什么呢？”
“制造沉没成本。”
沉没成本，以往发生的，现在将来都改变不了的费用。
也意味着我马上就会把你舍弃了。
“哦，那快点放弃它，根据现在的市场需求考虑一下供给量吧。”
“行。”
大门已经关了，两个人先后翻过侧边西门，肩并着肩往寝室走。
“玩个游戏吧，笔直走转弯狗，从现在起只能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谁先转弯谁就是小王八蛋。”
大三大四宿舍在千年厅后面第一幢，大一大二宿舍在第二幢，答案显而易见。
张颜齐显然是个有脑子的人，但也从来不是个扫兴的人。
“来呗。”
14.
“不好意思，我是王八蛋。”
周震南再快走到自己宿舍的时候，一个箭步转弯冲到宿舍楼下，后转头冲着张颜齐笑。玩这个游戏的目的其实也很幼稚，不过就是为了和张颜齐多走一会儿罢了。
张颜齐站在路灯下面，意味不明地笑着，周震南正猜测着他会做出什么反应，他却从大马路拐到了一个弯，慢悠悠地走到他们宿舍楼下，走到周震南面前，
“不好意思我也是。”
周震南觉得那个时间应该经过了很久，仿佛所有的灯光都已经熄灭，只剩下他的眼睛还在闪烁着火光，那火光像极了一只劣质七星，忽明忽暗的火焰，有什么正在燃烧，却又有什么在不断克制。那火光穿越所有的时间空隙，点燃了当初高举椅子的那个少年，周震南在时间的这头看着那个少年，嚣张任性。只是看得越久，越和他眼前的人重合在一起，仿佛时间尽头的少年又回来了。
时间过了好久好久，久到宿舍门口值班室的大妈都快要探出头来了。
张颜齐从口袋里摸出一根七星，点上，掏出一根给周震南。
“我这个人吧，其实很阴暗的，给阳光这种事我不擅长。我能做的，只是帮你点上根烟，把酒倒满。”
周震南凑上前去把烟点上。
“你可能不太了解我。实话跟你说，我这个人吧，生活力很强的，光是点上一根烟，就够我燃好久了，燃到你爸爸变我孙子都没问题。”
张颜齐笑，“燃这么久啊，那到时候都没我了。”
“没事，燃多久我都记得你。”
“你记得我？到时候我都有孙子辈了，脑子不好使，可想不起来你是谁了。”
“行，那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周震南，喜欢你好久了，很高兴认识你。”
15.
烟燃到尽头，变得烫手。
周震南看着张颜齐把烟掐灭，那时间尽头的少年和眼前人一齐看着他。
“周震南，玩个游戏吧，从现在起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在互相喜欢的这条道路上，谁先转弯谁就是小王八蛋。”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