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王x作家喻

·破镜重圆

·高中校园有

·无脑写文

·谁能想到当初想当生贺用的

·拖延晚期orz

1.

喻文州又一次醒了过来，起身去厨房里烧了一壶水。

马路上有汽车呼啸而过，尖锐的汽笛声在夜里格外突兀，却没能惊醒熟睡中的人们。

水壶里有水沸腾的声音，伴随着红色的按键上拨的那一秒，渐渐归于平静。喻文州把热水和冷水壶里的水掺了掺，又把剩下的热水倒进了保温壶里。

1.5L的容量，不锈钢的外壳和硅胶制的把手，喻文州上一次看见这样的保温壶是在一个50岁的开出租车大爷手里。

2.

有一次黄少天来他家，看见保温壶，明知故问，“这壶是不是有什么故事？”

喻文州点了点头，“我爷爷两万五千里长征的时候用的，传家宝。”

黄少天转了转这个和整个家完全不搭的热水壶。

不锈钢瓶身上还刻着行半圆形华文隶书的字——

2012年G市第一中学第五届“五四阳光长跑”纪念。

黄少天跟着点了点头，“挺好，两万五千里长跑。改革春风吹满地，喻文州爷爷真争气。”黄少天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翻了个白眼，“无知小儿，骗傻子也不是这么骗的。”

喻文州笑了笑，倒了杯热水，“无知就是力量。”

“我谢谢你，奥维尔棺材板要盖不住了。”

喻文州像是想到什么，笑得更开心了。

3.

某年春天的某一节自习课，无知的高中生喻文州艰难地啃完了奥老板的著作。闲得无聊，在作业本的扉页上画了一个老大哥，又戳了戳旁边在补觉的人。

问，“你说老大哥有没有大小眼？”

旁边人揉了揉眼睛，也没有起床气，两根手指对着自己的眼睛又指向了喻文州。

“王杰希 is watching you.”

喻文州笑翻了，钢笔差点摔地上。

再掉下去那一秒接住，又把作业本上老大哥的一只眼睛涂大了一倍。

扔回给了王杰希。

因为那是王杰希的作业本。

不是二加二等于五的作业本。

王杰希没看，把数学作业本塞回了桌兜里。

4.

喻文州开了客厅的灯，瞬间亮了起来。

残留的梦境也同那最后一点黑暗一起消失得干净。

喻文州又梦见王杰希了。

喻文州觉得奇怪极了。

一般梦里的人不都会可爱一些吗？

可梦里的王杰希怎么还是能一句话就堵死别人肺管子。

5.

快中午下课的时候，王杰希从班主任办公室里回来，手里拿着张试卷。

喻文州看了一眼，“你怎么又没及格？”

王杰希摇摇头，情真意切，“语文太难了。”

数学课代表王杰希是个好学的孩子，但他永远揣摩不透语文老师的内心想法。

王杰希，一个基础知识和古诗文背诵满分的好同学，

古诗词鉴赏和阅读理解加起来拿了五分。

作文更是王杰希的死穴，这次的题目是《传承》。

“孟德尔定律证明了自然界的生物种类是多种多样的，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个体。哪怕是一个坐着吃饭吧唧嘴又抖腿的男孩娶了另一个和她一模样吃饭吧唧嘴又抖腿的女孩，也有可能生出九个吃饭吧唧嘴又抖腿的孩子三个吃饭吧唧嘴不抖腿的孩子三个吃饭不吧唧嘴坐着抖腿的孩子和一个吃饭不吧唧嘴又不抖腿的孩子。”*1

喻文州笑翻了，钢笔吧唧摔在了地上。

喻文州心痛的捡起了钢笔，看着摔弯了的笔尖，有点痛心。

王杰希拿过钢笔，从桌兜里掏出一把钳子将分叉的尖端合拢。

接着又从桌兜里掏出一把牙刷，问喻文州，“有水吗？”

喻文州问，“你要长白山的还是千岛湖的？”

“口水都行。”

喻文州把黄少天的恒大冰泉递了过去。

王杰希倒了一点出来在桌子上，用牙刷蘸了一点水，刷了刷笔尖。找了张纸划拉了两下见能出水，又还给了喻文州。

喻文州划拉了两下后崇拜地看着王杰希，拍了拍肩，“兄弟，以后有事你说话！”

王杰希说话，“把你语文试卷给我看一下，再帮我带个午饭吧，我今天不去食堂了，老冯让我下午上课之前全部改完给他看，作文还要重写。”

喻文州点了点头，刚好下课铃响，拍了拍旁边睡死的黄少天，一起去吃饭了。

结果刚吃完酒碰到学生处主任，被拉去当壮丁。

喻文州把打包好的粥给黄少天让他带回去。

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王杰希面前摆着一张语文试卷和一碗粥，整个人一动不动。

阅读题一片红色的修改痕迹，作文一个字还没写，粥也还没吃。

喻文州问，“你在干嘛？”

王杰希看着桌面，“看你。”

喻文州，“？”

“语文，粥。”

"..."

王杰希挪了挪椅子，让喻文州能够进去。喻文州侧身刚好看见废物点心在吃零食，做为前桌理所当然地顺到了一袋旺旺仙贝。

喻文州坐下来，拍了拍还在绞尽脑汁想作文的王杰希。

王杰希摆了摆手，“我不吃零食。”

喻文州就把旺旺仙贝放在了他桌角那一堆数学老师还不让发的解析几何作业上，一拳下去，旺旺仙贝在塑料袋里变得稀碎。

王杰希被吓了一跳，“你在干嘛？”

喻文州说，“打你。”

王杰希，“？”

喻文州指了指，“旺，解析。”

6.

往作文里放谐音梗显然不是什么好想法。

王杰希拿起喻文州的试卷，想找点思路。

虽然老冯已经让他当众朗读了一遍，但并不妨碍王杰希在看一遍。

王杰希看了一眼开头——

奥维尔说，谁控制过去就控制未来，谁控制现在就控制过去。

王杰希想，这大概就是语文课代表吧。

同样的一本书，他却只剩下数学作业本上的王杰希is watching you。

上进的王杰希觉得自己无知极了，很是痛苦。

自责得肝肠寸断之时，一只手偷偷摸摸伸进他的桌兜里，掏出上午的数学试卷开始对着抄。

王杰希喝了一口粥，又否定了自己。

不，至少他会解析几何。

还会孟德尔定律。

7.

王杰希拿起笔，开始重写作文——

承千年精粹，为往圣继绝学。

嗯，老冯要求背的常用名句100句还是很好用。

8.

【无知的人总是薄情，无知的本质，就是薄情。】*2

喻文州往明信片上写下这句话，想着那边王杰希的暴跳如雷。

但又怕他写一串孟德尔定律回来，便没有把明信片寄出去。

喻文州拿着杯热水坐到书桌前。

明信片还放在书桌上，那是一张小说的周边。

索克萨尔的新书《晨曦》。

明信片里有一个人站在黑暗中，看向西边，等着太阳升起。

昼长夜短的夏日，天总是亮得很早，喻文州看着四点半就已经开始有亮光的天。

发了一条消息。

【无知小儿，做我男朋友吧。】

9.

黄少天问他喝不喝奶茶，20起送，找人凑单。

喻文州要了一杯芋泥青稞牛奶加珍珠和布丁还有仙草。

黄少天说你可以，你一杯就超20了，你是不是觉得加的料够多就可以喝出一个莎士比亚。

喻文州说你骂我猴子我听出来了。*3

黄少天说我tm我自己都没听出来。

黄少天到喻文州家里来等奶茶。

感叹和熟人当邻居就是这点好。

喻文州给莎翁的奶茶插上管。

黄少天给红茶玛奇朵掀了盖。

喻文州说我要和王杰希复合了。

黄少天把红茶玛奇朵掀地上了。

10.

当初是王杰希同志表得白。

对于XxYy很有研究的王杰希同志，在看完一本遗传学的书后，啪唧合上书本，拍了拍大腿，发出感慨，“我要找一个人交配。”

王杰希同志这话说得坦坦荡荡，没有半点遮掩，后桌方锐差点把可乐喷喻文州头上。

王杰希同志没有半点心虚，转过头来，“喻文州，和我交配吗？”

喻文州笑眯眯地转过头，问，“我拿什么和你搅？”

“我的基因是Aa，你的基因是Oo。”

“然后我们就可以得到一个AaOo？”

王杰希摇了摇头，很严肃，“我们也有可能得到一个Beta。”

11.

好吧，这不是表白。

但当初真的是王杰希先表得白。

一群刚刚大学毕业的人在G中校庆的时候回母校看老师。

黄少天和方锐他们见完老师就又跑去球场上虐高中生。

喻文州和王杰希两个人绕着学校瞎逛，走着走着，走到了告白墙。

王杰希看了一眼以后就笑得没完。

喻文州凑过去瞄了一眼。

【2014届高三（1）班的喻文州学长我喜欢你，我会向着你的方向努力争取考入G大的，你不要找别的小姑娘谈恋爱啊啊啊啊啊啊！】

下面还写了日期，那个时候喻文州刚刚高中毕业。

王杰希笑了半天，问，“她后来有来找你表白吗？”

“没有”，喻文州说完又思索了半天，补了一刀，“估计没考进。”

12.

兴致起了就停不下来，对着告白墙逛了一圈。

喻文州在角落里看见了一条写给王杰希的，笑翻了。

喜欢王杰希的小学妹很冷淡，还很凶。

【王杰希你这个呆子不准喜欢别人！给我在B大医学院等着！】

王杰希皱了皱眉头，断言，“肯定是同名同姓。”

喻文州点点头，“嗯，还同一个学校同一个专业，你双胞胎弟弟？”

王杰希从兜里掏出一支笔在下面补了一句。

【有喜欢的人了。 ——wjx】

这次轮到喻文州傻了，“你有喜欢的人了？B大人才辈出啊。”

王杰希在告白墙上找了块空位。

【2014届高三（1）班的喻文州我喜欢你，我读完八年医科就来养你，你不要找别的小姑娘谈恋爱啊啊啊啊啊啊！】

13.

喻文州看了一眼王杰希，“这是表白？”

“这不是表白墙？”

“跟你谈恋爱有什么好处？”

王杰希掏遍了全身的兜，掏出一张B大学生证。

“在高教园区里吃饭可以打折？”

已经毕业的喻文州，“。。。”

医学生了不起。

虽然表白很烂，但喻文州还是答应了。

他拿过王杰希的笔在旁边打了一个勾，

【批准了。】

14.

整个过程都很傻，像极了呆子王杰希会干的事。

王杰希甚至还在那个给喻文州表白的话下面补了句【别想了，是我的。】

喻文州再次确定了读医学院的都是傻子这件事。

15.

填志愿其实是件很纠结的事。

但王杰希和喻文州都没有任何犹豫。

B大临床，G大经管。

还都只填了一个志愿。

王杰希看了一眼喻文州的志愿，有点惊讶，“你学商科？”

“法里德·扎卡利亚说，一个国家通往伟大的道路在于其强大的经济实力，而军国主义，帝国主义和侵略都是死路一条。”

“哦。”

喻文州对着王杰希，“学医是救不了中国人的。”

王杰希点点头，也不生气，“我就是想知道AO到底能不能生B。”

16.

黄少天怨声载道把杂物间里的拖把找了出来，

喻文州勉为其难把他奶茶里的加料匀了一半。

黄少天问为什么突然要复合，

喻文州说因为昨天晚上梦到他了。

黄少天点点头，“我昨晚上还梦到梦露了。”

喻文州点点头，“那你要下去找她复合吗？”

17.

黄少天问过喻文州，为什么会分手。

那好像是他们分手的第二天。

前一晚熬夜写文了，所以在黄少天早上问他的时候，喻文州整个人都还不太清醒。

但分手的原因却一直都是同一个——

“我们没有心。”

他说我们恋爱吧，我说好的。

我说我们同居吧，他说好的。

他说我们分手吧，我说好的。

我说我们复合吧，他说好的。

你看，像不像两个Siri在聊天。

分手这件事就和在一起这件事一样草率，

复合这件事也是一样。

18.

黄少天说，那离婚冷静期这个东西还蛮必要的。

将来要是离婚，你们绝对懒得等那一个月而选择互相折磨到白头。

喻文州表示赞同。

19.

王杰希是一个作息很规律的修道仙人，早睡早起，生活规律。

但临床医学逼迫王杰希下了凡。

王杰希下手术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七点了，前一晚做了个颅内动脉瘤栓塞术。

神经外科因为涉及的手术操作范围小，吻合难度大，很消耗精神。

故也常被称为“手艺人”。

累，太累了，怎么会有这么累的手术。

王杰希：“好想休假”

方士谦翘着二郎腿在喝奶茶，“你不是刚放了三天回来上班？”

王杰希从方士谦那顺了另一瓶还没开封的奶茶，“林肯说，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刚刚放完假的人更需要放假的了。所以啊，休假之路，是没有止境的。”

方士谦把奶茶抢了回去，“你知不知道讲话引用名人名言真的很讨人厌，以及，这奶茶不是给你的。”

“不知道，我觉得这种人特别可爱。”王杰希改去抢方士谦手里的奶茶，“那杯居然不是给我的？你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方士谦把奶茶放进了旁边抽屉里，“滚，答应8床的小姑娘等她做完手术就请她喝奶茶的。”

王杰希缕了缕自己不存在的长头发，“我就是小姑娘。”

方士谦无语，“人家小姑娘没有你这么高。”

王杰希往下蹲了一点，“现在呢？”

方士谦无语2.0，“人家小姑娘比你可爱一百倍。”

王杰希撅起——

方士谦把手里喝了一半的奶茶放到了王杰希手里，带着另一杯奶茶逃了。

没下限的人真可怕。

20.

王杰希终于能坐在皮沙发上一边嘬奶茶一边看手机。

打开手机就看见了喻文州凌晨发来的消息。

王杰希看着那条消息，回复了两个字。

【好的。】

平平淡淡，没有多余的情绪。

回复完，又开始想。

怎么就答应了呢？

是不是太草率了？

喻文州甚至都还没有开始引用名人名言。

王杰希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回复，很好，很淡定。

开心地吸了一口奶茶——

呛住了。

21.

方锐脱单了，请王杰希吃饭，问他想吃什么。

王杰希说想吃韩餐，以及，他和喻文州复合了。

方锐问王杰希，为什么是喻文州。

王杰希说不知道。

方锐说这都可以。

王杰希问方锐，为什么是林敬言。

方锐说因为他帅。

王杰希说没我帅。

方锐说给爷爪巴。

方锐用给的披萨刀把韩式煎饼分成了6份，难得正经。

“因为老林很温柔啊，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才像是我。”

王杰希看着边上的一盘炸鸡，问，“你说炸鸡和白斩鸡像吗？”

22.

当初分手是王杰希提的。

如果问为什么要分手？

王杰希也不知道。

喻文州刚刚从投行辞职，转行写书，事业上升期。而王杰希刚刚读完八年，跟着老板进了神经外科。明明是一对小情侣，却一周都见不到几面。连微信交流都很少，一周大概一两次，聊的也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内容或者是约一下吃饭或者电影，却从来不会向对方抱怨烦恼。王杰希的职业原因，鸽人的事也经常发生，喻文州却也从不生气。王杰希只觉得这整个恋爱都有哪里不太对，两人相敬如宾，从不吵架，如同一对表面夫妻。

都很忙，都很累，都有更重要的东西排在恋爱前面。

而他们两个人谈恋爱又像极了讲相声，

做完手术的王杰希没有精力抛梗了，

忙着写书的喻文州也不想再接梗了。

于是一对德云社预备情侣就此一拍两散。

23.

喻文州开门的时候就看见提着炸鸡在和声控灯玩游戏的王杰希。

王杰希看着喻文州，提了提手里的袋子，“吃炸鸡吗？”

喻文州说好。

两个人一起理了理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书稿，终于拾撮出一片空地来。

找了部电影，套上手套，蘸着甜辣酱吃炸鸡。

喻文州看了眼王杰希，“我还以为你会带白斩鸡。”

王杰希觉得不够辣，又往自己的炸鸡上倒了点辣酱，“因为我想吃炸鸡。”

喻文州点点头，“挺好。”

“你想吃白斩鸡？”

喻文州摇头，“不想，同一样东西吃太多次以后，就不再有第一次吃时的惊艳了。”

王杰希点了点头，看着喻文州的眼睛，“但第一次遇见就心动的人，不管过了多久，只要想起都还是会心动。”

喻文州一不小心把炸鸡掉到了桌子上，王杰希马上把餐巾纸递了过去。

但那一整盒的餐巾纸下面竟有一张明信片。

喻文州的字就这样映了进来。

【无知的人总是薄情。无知的本质，就是薄情。】

24.

王杰希看着那行字想：啊，原来引用在这里。

喻文州把那张明信片翻了一个面，把那一整盒餐巾纸又放了回去。

喻文州转移话题说，“我昨晚梦见你在手术台上连轴转了一整天，觉得你实在太可怜了，有必要复合一下，拯救一下你这个孤苦老人。”

王杰希问，“你喜欢吃炸鸡吗？”

喻文州点点头，“还可以啊。”

王杰希又拿了一块给喻文州，“那你多吃点。”

喻文州的脸有点绿了。

王杰希把炸鸡拿了回去，“黄少天说前几年你一直熬夜写稿子得过一次急性肠胃炎，不能吃油炸的。”

喻文州的脸更绿了，但既然被揭穿，也没有装下去的必要了。

喻文州脱了满是油的手套，算是默认。

王杰希打开外卖软件，放喻文州面前，“想吃什么？”

“都可以。”

王杰希把餐巾纸拿了起来，把明信片拿出来，翻回那一面。

“想吃什么？”

喻文州看着那行字，最终败下阵来。

“白斩鸡。”

25.

喻文州昨晚做了一个梦，

和之前梦里的那些王杰希有些不一样，

和现在眼前的这个王杰希却一模一样。

那是高一时候的事了。

G市一中每年五四都要长跑，三公里，全勤跑完的班级能拿奖，而每个跑完的人都可以得到一个健康又养生的纪念保温壶。

喻文州发誓当初要是知道一中有这么一个可怕的传统，是绝对不会报一中的。

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喻文州体质从小就弱，初中一千米体测就从没及过格，翻个三倍的长度就和要命差不多了。但从娘胎里的淡定也让他看上去永远都很云淡风轻，也没人怀疑他会跑不了三公里。

所以这个要命的事情一直拖到了长跑开始后的一公里才被王杰希发现。

长跑是一整个班一起跑，王杰希就在喻文州旁边。

他听着喻文州的呼吸从二分音符变成十六分音符。

看着脸从红变白再变绿，变出了一面意大利国旗。

王杰希扭头问喻文州，“你还好吧？”

喻文州已经累得讲不出话了，却还是点了点头。

“你真的不用停下来吗，不用勉强自己的。”

喻文州又摇了摇头，摇得整个人都开始晕，要往路边摔下去了。

王杰希连忙把他扶住，也不管喻文州的挣扎，直接把他从队伍里拖了出来，跟老冯讲了一声，把喻文州带去了医务室。

26.

喻文州挂了将近一整瓶的葡萄糖才醒过来。

醒来的时候，王杰希正在旁边小桌子上写数学作业。

喻文州坐起身来，声音沙哑，“我可以跑完的。”

王杰希看着喻文州，“我知道。”

“我真的可以跑完的。”

“我知道。”

“我真的真的可以跑完的。”

“我知道。”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了，一个躺了回去继续吊剩下的葡萄糖，一个继续写数学作业。

仿佛刚才的对话真的只是源自两台复读机。

葡萄糖吊完，王杰希去叫了医生，两个人走回班里。

医务室离教室很远，走回去的路很长并且会经过喻文州刚刚晕倒的地方。

走过时，王杰希突然说，“你没有拖班级后腿。”

喻文州点点头说，“我知道。”

王杰希看着喻文州，就在喻文州以为又要开始复读机的时候。

王杰希却破口大骂，“你知道个屁。”

喻文州整个人都被骂懵了。

其实王杰希没有很凶，但他和王杰希都是很好说话的人。一直是很和谐的在相处，那是喻文州第一次听到王杰希发火。

27.

点完白斩鸡，喻文州当着王杰希的面笑了起来。

“你知道吗，我昨天晚上梦见当年五四长跑时候的事了。”喻文州指了指桌子边上的那个保温壶，“你还记得这个保温壶吗？”

王杰希回想一下，笑了，“记得。”

喻文州也记得。

喻文州记得那天两个人大吵了一架，王杰希后来为了赔罪，给了他这个保温壶。

王杰希没说那个保温壶是哪里来的，喻文州还一直以为是老冯帮忙要来的鼓励奖。

直到后来有一次在教室门口听见方锐破口大骂，“王大眼你凭什么抢我保温壶给文州啊！”

王杰希一边做题一边怼，“你个猥琐流跑了五百米就往花坛里拐，抄小道到终点前面，你猜我告诉老冯让他去查监控的话，你还有没有这个保温杯？”

方锐气得不行，正要继续骂，喻文州就进了教室，瞬间熄了声。

28.

喻文州从笔筒里拿出一只往明信片上写字。

喻文州：“你当时把我骂懵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王杰希点点头：“嗯，我记得你当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喻文州：“你骂完一句以后还要继续骂，说‘喻文州你是不是有病，你是要把整个地球上的事都扛下来吗？’”

王杰希：“你说你不仅要把地球上的事都扛下来，你要把整个太阳系都扛下来，明天你就能追上太阳。我真的笑死，你一个三公里都跑不动的人，还想当夸父。”

29.

人其实是顽固不化的生物。

但人同时也是一种群居性，特别容易激动的顽固生物。

当年的两个人说到底也才是两个高一的小孩，一旦开骂就停不下来。

王杰希站在路边上，看着气到要当夸父的喻文州也气到不行。

王杰希：“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又没有人逼你！你每天这样逼自己不累吗？”

喻文州反而气笑了：“不累！这辈子都不会累！”

王杰希叹了一口气，“喻文州，你觉得累的时候，可以试着把你的心事放一半在我这里，不要把什么都背在自己身上。有时候做个没心没肺薄情的人也挺好的，看得轻一点，看得淡一点，会轻松很多。”

喻文州甩下王杰希一个人往教室里走：“等太阳从西边升起的那天再说吧！”

30.

喻文州写完字把明信片给了王杰希，“你再给我带炸鸡你就死了。”

王杰希看着喻文州递过来的明信片。

那是一片黑夜，只有西边泛起淡淡的光芒，一个男孩站在沙滩上，看着太阳慢慢升起。

男孩的旁边有着一行还没干的字。

【分你半边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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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源自网络

 2.无知的人总是薄情。无知的本质，就是薄情。——木心

 3.猴子和打字机：如果无数多的猴子在无数多的打字机上随机的打字，并持续无限久的时间，那么在某个时候，它们必然会打出莎士比亚的全部著作。——亚里士多德